堀川國廣眨了眨眼睛,披掛著淺蔥色羽織的身影融入交疊的光影中。離開邊界時還昏黃的天色,在抵達約定之地前已屆濃染的青。
武藏野樓外人來人去,不難想像宴會上觥籌交錯的情景。和式裝束的將領之間,穿梭著西裝筆挺的外國仕紳,艷麗裙襬曳地的婦女,或是像蓄著兩撇八字鬍的榎本武揚那樣,將洋人裝束、習性與格言全然套在身上的日本人。
和先前的宴會都不同。堀川國廣知道。以常人無法見得的姿態靈活地穿梭於其中,判別氣氛,蒐集零碎的言語。他聽見了人們耳語,故作輕鬆的談笑間盡是緊張的措辭,在言外之意中盤算著退路,宛如山雨來前的螻蟻騷動不安。
就要結束了吧。人們那樣說。
許許多多人那樣說。共和國的美夢,與新政府分庭抗禮的野望就要結束了。
在絕大多數賓客散去時,堀川國廣回到已轉為漆黑的夜色中,靈體遁入現世與幽界的狹縫安靜等待。
土方歲三幾乎是最後一位離開的。一流領導者不會輕易讓情緒外顯,也許是沾了點酒的關係,醺染的面頰帶著隱約的怒意。應是和誰起了口角。
「您辛苦了。」
身形凝聚在土方面前。正準備報告,卻被跨上馬匹的土方以眼神制止。他立即緘口不語。走在左側,與敏感的馬兒保持了一點距離。
一路上他找不到機會開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