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堀川君真是可靠。看來第七部隊有著不錯的隊友啊。」
「那又如何。」
他冷淡的回應讓燭台切光忠稍微收起了笑容。
「我認為、俱利ちゃん應該在部隊裡多結交一些值得信賴的朋友。」燭台切光忠道。見他不以為然的表情,停了停,又補了句:「那樣的話,我待在第二部隊也能夠放心一點呢。」
「別作無謂的擔心。」他別開臉,「我自己一個人就夠了。」
「那樣子可不行啊……」燭台切懷抱雙臂,露出困擾的表情。
「你也是。煩惱自己的事情就夠了。」
厭惡著複雜的人際互動與應酬。在做為普通的一把刀的時候,根本不需在乎這麼多繁瑣的細節。塵世的紛紛擾擾本就與他毫無干係,他可以選擇睡上一整個和平的年代,或是在夢裡遙想過去某個獨處、無人打擾的季節。
偏偏時之政府和審神者硬是找上了他、喚醒了他,更央求他參與這場戰事,才會陷入這般日日與他人密切接觸的日常。
就連這回的合同訓練,他也覺得不值一哂。
「最後還不是答應了嘛。」
燭台切光忠突然說道。金色的眼眸瞥了他一眼,就像看透所有心思。
「什麼?」
答應什麼?是指回應審神者的召喚自沉眠中甦醒,還是答應攪入討伐時間溯行軍的這淌渾水?大俱利伽羅瞪著燭台切光忠,對方卻抿著嘴,似乎不打算做解釋。
「……話不要只說一半。」
他抗議。話說出口後又打從心底感到不自在。
與燭台切光忠相處過一段說不上長,卻也不算短的歲月,深知對方對什麼人皆以禮相待的性格,以及堪稱圓融的處事手段。也明白在那張溫文面容的背後,總是保留了許多想法。
在他還弄不清楚這回笑臉下打著怎麼樣的主意時,溫軟的事物冷不防地落在後頸,又飛快離去。
順著對方的動作摸了過去。愣了幾秒,他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。
「光忠——」
大俱利伽羅忍不住爆出一聲怒吼。縱然四下無人,突如其來的親吻依然讓羞恥感衝上腦門。
他舉起拳頭,準備往對方臉上砸去。
惡作劇者卻扶著他的肩膀,大聲笑了出來。
「哈、俱利ちゃん、啊哈哈……」
很開心的樣子。
燭台切光忠輕拍他的肩膀,一下、兩下、三下……還笑彎了腰。笑容燦爛得宛如盛放的光。
這令大俱利伽羅稍稍傻了眼。他記憶中的燭台切光忠不應該是善於捉弄和玩笑的人。
「……呿。」
忿忿地收起拳頭。面對那張笑開懷的臉,勃然大怒的自己反而顯得蠢得過分。方才的怒吼引起了不小的騷動,準備前往盥洗、還掛著惺忪睡眼的粟田口派短刀在轉角探頭探腦,觀察了一會兒,紛紛繞開路。沒有一人敢上前探問他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。
面如鐵色和捧腹大笑的兩個男人,擋在人來人往的走道上,走也不是,繼續停留也不是。大俱利伽羅忍受著尷尬氣氛,以及一腳往燭台切光忠小腿踹下去的衝動。在瀕臨忍耐極限時,對方的笑聲才終於止歇。
「總是說著一個人就好,最後還不是回應了審神者的召喚?」
燭台切光忠總算直起腰,平順笑岔了的呼息,為剛才未盡的發言做解釋。
「我沒有考慮那麼多。」
「答應審神者的理由。是為了戰鬥嗎?」不理會他扳起的臉,燭台切光忠繼續說:「就算如此,趁著難得的機會享受跟人類一樣的生活,也不壞吧?許多事情比想像的有趣多了。」
大俱利伽羅無法理解燭台切光忠的邏輯。要是誠實地回應「麻煩透了」,對方大概會滔滔不絕地解釋人際關係的重要性,以及這副肉體帶來的各種方便,並且試圖說服他。
他選擇默不作聲。邁開步伐往寢室的方向前進。
「頭髮亂了。」比他稍大一些的手掌湊了過來,往他頭頂上搓揉,「回房裡幫你整理吧。」
「嘖……不需要你多管閒事。」
「雖然我們是武器。」燭台切光忠說,「現在獲得了人類的軀體,若不以最佳狀態出場,很容易被對手給看扁喔。」
早已經被這個傢伙看扁了不是嗎?大俱利伽羅揮開那隻恣意妄為的手,加快了腳步。被撂在身後的那人卻再次笑了起來,跟上他的步伐。
喧天蟬鳴迴響在山林間,好似奚笑他的無可奈何。要是現在還有多餘的精神和體力,他真想將燭台切光忠及策畫這次合同訓練計畫的傢伙痛揍一頓。